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,案件的审理不出意外地陷入了死胡同——赵道生与杨彬倒是都不曾翻供。
但,问题是他俩的共同上线谢宝已死,二人的供状显然无法作为指认武后的铁证,只能证明有人在阴谋陷害李贤。
如此一来,要想查明真相,就只能着落在破获谢宝之死以及查证那道根本不存在的懿旨上。
传票,每天都在发,奈何,宫中就是不配合,而对韩鹏的审讯,又因薛元超的屡屡捣乱,几无进展。
“太子殿下,臣等无能。”
裴炎是真没辙了。
“裴大人,遇到这等情况,难道不该请旨么?”
裴炎的顾忌,李贤可以理解,但却并不打算宽容。
“陛下近来圣体有恙,内外诸事皆委于天后娘娘,所以……”
若能请得来圣旨,那,裴炎也不会如此烦恼了。
“那就先撬开韩鹏的嘴。”
高宗的态度无疑是明摆着的,那便是不愿舍弃武后,指望着李贤能知难而退。
只是,他都已身处悬崖边缘了,哪还有地方可退——就凭高宗对武后的这等宠信程度,一旦让武后缓过了气来,那,他李贤绝对死无葬身之地。
“太子殿下,您莫非是要屈打成招么?”
一听这话,薛元超当即便跳了出来。
“放肆!在本宫面前如此无礼,还有没有上下尊卑,你薛元超一辈子的学问都做到狗肚子里去了吗,嗯?”
李贤早就受够了薛元超的聒噪。
“老臣只是就事论事,别无它意。”
尽管有些慌,可薛元超还是硬着头皮强撑住了。
概因他很清楚在太平公主等人不露面的情况下,韩鹏就是唯一的破绽所在。
所以,他无论如何,都绝不能让韩鹏供出实情。
“哼,那本宫问你等,何时能审出个结果来?”
有薛元超这么根搅屎棍在,无疑很是棘手,只是,不管再如何艰难,李贤都没得选择,只能迎难而上。
“……”
何时?
高宗不放话,这案子就算是审到天荒地老,都难有个结果,只是,这话,谁也不敢说将出来。
“怎么,都哑巴了?莫非都觉得本宫就该平白受人陷害喽?”
李贤的声线瞬间便寒得令人心悸。
“臣等不敢。”
这帽子扣得有些大,哪怕是薛元超,也一样承受不住。
“好一个不敢,本宫看你们是很敢么,四天过去了,居然一无所获,你们对得起父皇的重托吗?”
“臣等惶恐。”
这话,完全没法接,三位宰辅弯着的腰顿时便弯得更低了几分。
“既然你们都无能为力,那就按本宫的法子来,谁有意见?”
武后那头既是要玩不动如山,那,李贤自是别无选择,唯有彻底打乱了武后的阵脚,他才能得一线之生机。
“老臣……”
薛元超霍然抬头,这就又要大放厥词了。
“你薛元超若是能审出陷害本宫的真凶,那,随你怎么折腾,若是不能,就给本宫闭嘴。”
李贤根本就不想再听这老货的聒噪,直接就呵斥了一句道。
薛元超瞬间就哑然了——凶手就是武后,他还能到哪再去找个“真凶”出来?
“本宫只是出个主意,并不干涉你等的审案,若是这都不行,那,本宫就要怀疑你等的居心何在了。”
在摁住了薛元超之后,李贤那锐利如刀般的视线当即便扫向了裴、高二人。
“臣等愿闻其详。”
尽管都不情愿在此时站队,奈何,李贤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,两大宰辅也真是没办法再推脱了。
“这样吧,为公正起见,本宫与你等三人都不参与审讯,只旁观,具体办法,本宫自会交待侍御史魏思温,由他来主持审讯事宜,你等可有异议?”
为防意外,李贤自是不打算在这等人多眼杂的地儿把所思的办法道个分明。
“殿下,老臣以为断不能刑讯逼供。”
薛元超心中不安已极,不等裴、高二人有所表示,第一时间便抢先开了口。
“这个自然,本宫不屑这等下作手段。”
李贤自信地笑了……
“韩某已经说过多回了,清园一事乃是奉旨所为,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,再问也是一样。”
韩鹏真的很嚣张,在被带入审讯室时,都没等端坐在文案后头的魏思温开口,就已大刺刺地嚷嚷开了。
“来啊,将此獠仰面捆于长凳上。”
魏思温根本没理睬韩鹏的扯淡,漫不经心地便下了道命令,自有数名大理寺的差役就此一拥而上。
“哈,想屈打成招是吧?爷尸山血海都滚出来了,会怕这个?来,有什么招只管上,爷若是叫声苦,就算不得好汉。”
韩鹏完全不抵抗,任由那些差役施为,豪气四溢,一派的视死如归。
“太子殿下,不是说好了不刑讯逼供的吗?您这样做,老臣绝不同意!”
但,在隔壁监舍里的薛元超却是稳不住神了。